文化的力量 | 巴菲特2017股东大会问答深度解读（一）

金评媒（https://www.jpm.cn）编者按：巴菲特所说的企业文化，它同样也是一个企业的基本共识、信仰、记忆、价值观。

《财富》杂志记者Carol Loomis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富国银行管理漏洞，巴菲特表示，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职员可以通过一条热线来上报错误行为，这条热线每年会接到大约4000通来电。巴菲特觉得热线是他最好的信息来源，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制度，但他并不认为热线报错就是完美的制度。

他说：“如果你能建立起一种正确的文化，那么就能取得比1000页纸的指导手册还要好的成果。“

文化确实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东西，它就像我们生活的阳光，空气和水，我们沐浴其中而自己却没有感知，但一旦失去，生命就难以延续。它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，就像我们的躯体一样，是一种无形生命体的延伸。

在《人类简史》中，尤瓦尔.赫拉利阐述了智人是如何产生的。语言是一次伟大的飞跃，有了语言人类超越了其它所有的动物。而拥有对记忆的传承，可以将那些部落的历史，神奇的经历，经验和教训进行积累。对传说、神话进行集体性的传播与延续，这是人类得以发展的一次伟大突变。而在这种语言基础上的突破，使我们走上了一条进化的快车道——由于有了历史的传承，我们就可以累积，固化一些东西，形成共同记忆。这种共同记忆使我们的部落可以更为广泛地超越原来血缘的合作。这样的记忆就像计算机里的宏语言一样，它是更高层面的语言。人们只要提到一些什么，就会产生一些共同的想象，共同的情感，共同的逻辑输出。这正是人类社会可以大规模合作的原因，而这样的合作使我们与一般动物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。

福山先生在他的《人类政治秩序的起源》中谈到了类似的理论，他认为宗教的发展是人类突破原有血缘家庭局限的一个伟大创举。正是宗教使得我们可以形成更为广泛的社会合作，因为我们拥有了共同的信仰，共同的Believing，共同的语言和基本的信任。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，我们都是会遵循一些基本的道德规范，否则就会受到神的惩罚。“人在做，天在看”， 它就像我们语言的语法一样，是一些基本的规则。这就是文化的力量，它是我们物种基因的一种逻辑延伸。看不见，摸不着，但它就在那里，像如来佛的手掌，你永远跳不出去。

说了这么多，让我们回到巴菲特所说的企业文化，它同样也是一个企业的基本共识、信仰、记忆、价值观。他在无形中规定着什么是好的、什么是不好的、什么是我们必须做的、什么是绝对禁忌的，这样的企业文化就像基因一样塑造着企业的核心价值和命运曲线。这对于一个企业来说肯定是至关重要的，它就是这个企业的生命，这个企业得以存在的根本。想象一下，如果一个企业的雇员没有基本的共识，没有公认的行为准则，没有基本的传承，这样的企业注定会是一盘散沙。 

企业文化表现出来的是企业员工的集体无意识行为。特别是当企业遇到危机的时候，团队本能表现出来的那种无需思考、大家普遍认同的反应。没有任何召集、解释，人们就是那么发自内心地共同行动了。就像你调用一个宏程序、在使用一些高级语言一样，因为它们都已经固化了。

有一次笔者听人讲述企业文化导致的本能行为时，讲述者用到了一部苏联电影《春天里的十六个瞬间》的情节，在德国生活多年的苏联女间谍即将分娩，人们想办法将其送回苏联。无论受过多么严格的训练，女人在分娩时可能会下意识地使用自己的母语呻吟，这就是文化的力量。

所以，巴菲特说拥有良性的文化胜过1000页的行为手册。

说到手册，让我们想到了计算机的程序。它们是一堆编好的游戏规则，手册是一些静态的规则，因为全都是说教让人觉得十分枯燥、无聊、厌倦。而文化是什么？它是一个动态的机器学习算法。用大数据的语言来说，就是从大量的历史数据与样本数据中，通过一个算法引擎来不断固化那些共同的规则、那些相对不变的东西，那些我们从大量的数据中筛出来的干货。需要注意的是，这个过程不是一次性，而是一直在持续的。

前段时间有报道称Google的科学家正在使用“弹性固化”的学习技术，实际上那就是一个用算法进行“文化建设”的过程。在人的神经系统中，我们对外界、对历史的学习认知，是通过神经连接的生物学过程来实现的。我们的大脑会让那些经常使用的神经连接变得更加粗壮，而那些不太使用的就慢慢萎缩。“弹性固化”技术就是像生物的神经网络一样，不断地固化、调节算法规则，不断优化、不断进化、不断去适应环境的变化，使策略的生命得以绵延，并逐渐显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数学特征。

好的文化就是那些我们沉淀下来并经得起考验的算法规则。它们就是我们企业的基因，它深刻地烙印在我们团体的每一位成员身上、存在于我们的每一个举动中、存在于我们认为必须要这样或那样做的规范中，这也是西方保守主义的核心逻辑之一。据说《Common Stock, Uncommon Profit》是巴菲特的精神来源之一。这本书中将文化列为一个价值投资所必须关注的方面。看来巴菲特特别强调它，是有道理的。

（编辑：陈晶）

来源: 金评媒

姚念康

金评媒首席科学家，负责金评媒金融科技研究院的智能投顾研究；IBM资深高管，任职超过25年，企业战略家，数据科学家，算法极客。曾创立综合逻辑体系，并将此逻辑体系转化为大数据退相干历史量化对冲策略算法，运用于金融及商品期货市场。著有《策略的生命》，解读人文和科学的思想脉络，深度阐述金融、投资、企业价值的哲学本质。